12月20日，澳门迎来庆祝回归祖国25周年。二十五年来，在“一国两制”方针指引下，澳门深度融入国家发展大局，积极探索适合自身的发展路径，经济实现了跨越式发展。根据公开资料，1999年，澳门GDP仅为519亿澳门元，到2023年，澳门GDP已经增长至3795亿澳门元，增长超过6倍。

博彩业曾在澳门经济中“一业独大”，如今，澳门正积极推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。2023年11月1日，澳门特区政府正式公布《澳门特别行政区经济适度多元发展规划（2024—2028年）》，这是澳门首个全面系统的产业发展规划，该规划也被称为澳门“1+4”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策略。

澳门是否有潜力实现经济适度多元？如何平衡博彩业与新兴产业之间的关系？澳门经济当前面临着哪些挑战？带着这些问题，12月18日，《每日经济新闻》记者（以下简称NBD）专访了澳门大学金融及商业经济学系副系主任、商业经济学副教授李振国。

李振国表示，在中央政策的支持下，2021年9月，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（以下简称横琴合作区）正式挂牌成立，让澳门居民有了一个居住、工作、创业的新空间；借助横琴合作区，澳门正在推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。李振国也提到，要进一步理顺澳门与横琴合作区的关系，双方要考虑如何加强合作，如何创造更多的共同利益。

图片来源：每经记者 尹申琰 摄

以下是访谈实录：

NBD：你如何总结澳门回归祖国以来所取得的经济成就？

李振国：回归祖国25年以来，澳门得到国家的关怀与照顾，国家提出了很多支持澳门经济发展的措施，澳门在经济层面取得了非常靓丽的成绩。澳门实质人均GDP排名全球第二、亚洲第一。自2003年开始实施的港澳“个人游”政策，让澳门打开了内地个人旅客的庞大市场，澳门在博彩业和旅游业方面迅速找到突破口，经济也在博彩业和旅游业的拉动下增长得非常快，居民的生活水平也不断提高。

在中央政策的支持下，2021年9月，横琴合作区正式挂牌成立，这让澳门居民有了一个居住、工作、创业的新空间，帮助澳门打破了地理局限。借助横琴合作区，澳门正在推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。

NBD：今年3月1日起，横琴合作区正式实施封关运行，这对澳门的经济社会发展带来了哪些影响？

李振国：澳门与横琴合作区一定是在逐渐融合的。这半年多时间以来，我切身感受到，澳门跟横琴合作区人员往来越来越频繁，交通越来越方便。12月初，澳门轻轨延伸横琴线正式通车，澳门居民到横琴合作区变得更加方便。横琴合作区人气越来越旺盛，不少澳门居民开始搬到横琴合作区生活，那边的居住环境比较好，社会服务方面也跟澳门完全衔接。总体来说，横琴合作区逐渐建立了一个方便澳门居民生活就业的新发展空间。

NBD：目前澳门居民去横琴合作区工作和就业的热情还有待提高，你怎么看待这个现象？

李振国：现阶段在横琴合作区开办的企业，要么是一些小规模企业，要么就是一些内地大企业的分支机构，在横琴合作区开设分公司的澳门传统大企业还不多，一些澳门居民对横琴合作区还不是很熟悉，而且他们原来在澳门已经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习惯，过去的话也需要一定时间去适应。我觉得横琴合作区跟澳门特区政府要共同努力，要吸引更多的大企业落地横琴合作区，增加澳门居民到横琴合作区工作和生活的动力。

NBD：澳门经济高度依赖旅游业，尤其是博彩业，你认为澳门应如何平衡博彩业与新兴产业的关系？

李振国：澳门特区政府去年提出了“1+4”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策略，其中希望将博彩业占本地生产总值的比重稳定在40%，这个目标能平衡我们经济适度多元发展和现实生活的需要。不可否认，博彩业为澳门居民提供了不少的工作岗位，而且工资水平比较稳定。在目前这个阶段，博彩税收还是澳门最主要的财政收入，澳门特区政府也因此有能力给居民提供丰厚的社会福利。

澳门过度依赖博彩业的后果，大家在新冠疫情期间已经看到了，澳门特区政府事实上是在加速发展经济适度多元，适度多元是必答题，而不是选择题。“1+4”策略第一次清楚地告诉大家澳门要重点发展哪些产业，给了社会各界一个很明确的方向，按照这个方向持续投入，希望能把非博彩产业发展起来。

NBD：你认为澳门经济当前主要面临的挑战是什么？

李振国：新冠疫情以后，澳门经济主要面临三个发展不平衡的问题。第一，中小企业和大企业之间的不平衡，大企业新冠疫情后复苏得比较好，中小企业还面临着不小的困难。第二，旅游博彩业和非旅游博彩业的不平衡，如今博彩业已经恢复得比较好了。第三，旅游区和非旅游区的不平衡，传统的社区还是比较冷清，店铺倒闭的问题还比较严重。

现在访澳游客的数量恢复了，但是人均游客消费有所下降。另外，新冠疫情后澳门居民很喜欢到内地去消费，而且内地消费选择比较多，物美价廉，现在已经形成了一种“北上”的风气，这也对澳门自身的零售和消费有影响。澳门的中小企业要面对消费流失、经营成本上升的问题。

NBD：从澳门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，横琴合作区才是澳门的未来？

李振国：澳门缺乏产业配套，未来的发展重点肯定会放在横琴合作区。现在国家层面也在做顶层设计，希望吸引外地的大企业落地澳门和横琴合作区。我觉得还是要再进一步理顺澳门与横琴合作区的关系，双方要考虑如何加强合作，如何创造更多的共同利益。从经济角度来看，一笔投资落在横琴合作区，最后的产出就不会算在澳门这边。我们要理顺两边的关系，双方不是竞争关系，而是互补互利的关系。

NBD：你的学生愿意去横琴合作区发展吗？

李振国：如果横琴合作区能提供比较好的工作岗位，有比较好的发展前景，学生肯定是愿意过去的。如果横琴合作区能提供比较理想的机会，他们肯定是愿意到横琴合作区去就业和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