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告称广州近万家企业遭异地执法

广东省情调查研究中心撰写的《广东省情内参》指出，广东省互联网业态公司遭受异地逐利性执法，生存难以为继。以广州市为例，自2023年以来，朴朴、壹健康、九浚等近万家企业遭遇异地执法，这些企业绝大部分是民营企业，而且大部分案件存在较明显的逐利性执法动机。

内参直接点出广东企业在异地逐利执法下的风雨飘摇，求生之多艰。一个案例显示，广东壹健康集团在2022年实现24.23亿元收入，并于2023年6月底提交申请赴港上市。同年10月，河南省焦作、商丘两市公安局以涉嫌诈骗为由，出动1600多名警力到广州，对壹健康集团旗下公司进行“远洋捕捞”。原本涉案金额只有60多万元，但河南办案人员先后冻结该集团子公司相关账户64个，冻结资金7.58亿元。此举导致公司上市泡汤，业务瘫痪濒临破产，一个原本蓬勃发展的民营企业瞬间分崩离析。

中央发改委主任郑栅洁表示，要进一步规范行政执法单位的行政执法行为，不能违规异地执法和趋利执法，不能乱罚款、乱检查、乱查封。面对外地各省蜂拥而至的“远洋捕捞”，广东方面选择将严峻实情公之于世，不惜将地方之间的矛盾公开化。不仅是广东，浙江也是“远洋捕捞”的高发省份。今年杭州九堡派出所公开贴出告示：外地公安不得非法入企办案。告示要求当地企业发现外地公安在无本地民警陪同办案时可以报警。这种听起来有些罕见的话语也反映了杭州的无奈。

面对准备充足、来势汹汹的异地执法，企业能够多大程度上维护自己的权益，很难说。广东省情内参建议明确跨省异地执法案件除非由公安部指派，否则应由省公安厅统一调派处置，并规定异地执法如需冻结广东省民企账户须经省公安厅核准。从保护地方民营企业的角度来看，这些建议有其可行性。

近年来内陆省份热衷到沿海发达省份“远洋捕捞”现象背后的原因似乎不言自明。著名人大代表朱征夫指出，目前办案罚没收入上交到地方财政后，地方财政根据各单位办案贡献或当地惯例，以财政支出的形式返还。因此某些地方为增加财政收入，直接向办案机关下达罚没收入指标。办案机关从而会选择经济利益更大的案件查办，催生选择性执法和逐利性执法，尤其是异地逐利性执法。当涉及民营企业时，会出现“非罪却定罪”、“此罪当彼罪”、“轻罪也重罚”等枉法行为，冤错案件屡禁不绝。

当前部分内陆省份的财政状况并不好过，地方财政收入主要来源是当地税收、罚没收入和转移支付。去年除了广东、江浙等少数沿海省份外，大部分省份的财政收入都是负的，严重依赖于沿海省份的转移支付。为了维持部门运转和正常发放体制内人员工资，有些地方可能需要想办法增加罚没收入，于是尚有余粮的沿海民企被纳入视野。他们未必不知道程序上的漏洞以及这对民营企业和市场环境的破坏，但在迫在眉睫的财政压力面前，优先保障体制内能发出工资成为首要任务。

眼下考公成为内陆省份的热门选择，在其他人为找工作焦头烂额时，体制内却不用担心经济下行的影响，能够旱涝保收地拿到一份体面的工资福利。但这种稳定和体面背后的财政支出从哪来？或许广东、浙江的民营企业家有话要说。然而，这种竭泽而渔、杀鸡取卵的方式能否长久维持值得深思。